-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有这个脑洞
-我只知道大师不会饶了我
-不过小段子写起来有毒,我已经懒得没力气填坑了
-顶锅跑
——————正文——————
(1)
“圆儿,你爹亲又砍人啦!”
“哦。”我说。
其实我以前解释过很多次,爹亲是杀生为护生,佛牒手下无冤魂,但信者寥寥。
“为什么大家都不信爹亲呢?”我曾经问言姐姐——当知道我就差一点,就能称她后娘的时候,心里还是很难过的——言姐姐摸着我的头说,“大师不愿解释,是自认无愧于心,而世人多愚钝,总以批评智者来证明自己与众不同。”
好吧,其实我也不算很明白,但我相信我爹亲是很厉害的好人。
除了他不太会照顾小孩,当然,我说的是生活上。
以前爹亲出门化缘,就将我送到言姐姐家——自从我被取骨之后,爹亲费尽心血续了我的命,只是功力尽失。“这样也好。”爹亲说,“以后习武权当强身健体了。”
后来言姐姐退隐江湖,想让我跟她一起走,但毕竟她正值青春好年华,爹亲怕我跟着耽误她,便没准。
只是爹亲化缘我也不好跟着,遇到危险不能帮忙,反而成了累赘。
于是他就问我,爹亲化缘,你想去何处?
爹亲朋友很多。
其实我最喜欢的去处是无欲天,谈阿叔特别会讲故事,还出过书。他给我签了个名,说倘若哪天爹亲化不到缘了,能卖个好价钱。
但自从之前他给我尾巴上——是的,武功散尽后我尾巴也回来了,但其它地方还是人形,所以我平时都将尾巴盘在腰上藏在衣服里——挑染了好几种颜色后,爹亲就不让我去他家了。
其次就是琉璃仙境,素阿叔一年有360天不在家,跟他不太熟。但屈阿伯的茶是我喝过最美味的茶,屈阿伯对我也很好。
只是琉璃仙境经常被炸,屈阿伯有一次背着小包袱逃走忘了带走我,他回来找我的时候我的尾巴已经被烧掉了半截毛。爹亲也就不让我去那里了。
我知道爹亲最想让我去剑子阿叔家,因为他们关系最好。
爹亲朋友虽然多,但我知道他交往起来最没负担的还是剑子阿叔。
可我不太想去那里。
因为我知道剑子阿叔的一个秘密。
(2)
“去剑子阿叔家。”我说。爹亲点点头。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,我还是感到他很欣慰。
唉。
其实剑子阿叔对我很好,虽然吃的跟我在家差不多,因为我们两家一样穷。
但他比爹亲开朗,哪怕他的冷笑话只有他自己觉得有趣。
哦不对,还有一个。
剑子阿叔也很忙,但他总会等到爹亲接我回家后再离开。
只是有时候计划赶不上变化,有一次他确实遇到急事了,看得出来非常棘手,于是我跟他说,“剑子阿叔,我回家吧,爹亲也该回来了”。他摇摇头,“我不放心。”
他又敲敲脑袋,说,“这样吧,我送你去龙宿家,龙宿人非常好,家境也非常好,你最好能吃胖二十斤回来,如此你爹亲也开心。”
虽然早就听过儒门龙首大名,也知道他跟爹亲、剑子阿叔并称三教先天,但没见过。结果第一次见面就要在他家白吃白喝,难免有些忐忑。
于是见面时,我谨记“养不教,父之过”,不能丢了爹亲面子,规规矩矩喊了声,“龙阿叔。”
龙阿叔手持羽扇半遮面,精致张扬的眉眼间都是诧异和怀疑,问道,“剑子,汝这是……”
剑子阿叔将我往前一推,“好友,帮我照看两天孩子,我有要事处理,待我回来定当重重酬谢。”说完,便风一般离去,留下眼神里全是震惊的龙阿叔,与我大眼瞪小眼。
龙阿叔脸色的变化实在有意思,但我没好意思笑出来。他不说话,只是居高临下望着我,我只好又道一声,“龙阿叔,我叫圆儿,要打扰你了。”
龙阿叔终于拿下羽扇,原来他有酒窝,难怪路上剑子阿叔一直告诉我,龙宿长得和善,人也好——其实我有时候认为剑子阿叔看人的标准实在奇怪。
不过后来知道龙阿叔是那【另一个】觉得剑子阿叔的冷笑话有意思的人后,又不奇怪了。
龙阿叔半蹲下来,视线与我平齐,问道,“汝爹亲有何要事,竟抛下汝一人?”
我想想,化缘似乎也不是何等大事,便说,“不知。”
龙阿叔又问,“那汝娘亲在何处?”
我又想起了娘亲,心中一痛,泪光闪闪,“娘亲不在人世了。”
龙阿叔眼神一沉,起身用羽扇轻轻拍拍我后脑勺,对一直在后方候着,此刻红了眼眶的漂亮小姐姐说,“凤儿,带他去好好洗洗,再做些好吃的好好招待吧。”
我便被凤儿姐姐带下去了。
接下来的许多天,是我短短的猴生,哦,人生?算了,短短的生命里,最奢侈的日子。好多吃的喝的别说没吃过,就是见也是没见过的。
我吃了很多,吃的时候想到,要是老乞丐和娘亲都在该多好,于是又红了眼眶。
龙阿叔就皱着眉头问我,“汝不喜欢这些?”
我摇摇头,说,“我想娘亲和老乞丐了。”
龙阿叔又问,“汝爹亲对汝不好吗?”
我赶紧说,“不是的,爹亲对我很好。只是……”其实我也不知道只是后面要说什么。
龙阿叔摇着扇子,“那便够了。好好与爹亲生活,别让爹亲难过。”
我点头。爹亲的朋友果然都是好人。
“说起来,汝爹亲与娘亲,是如何相识相知的?”龙阿叔又问,语气幽幽的,望着我的眼神也幽幽的。我便想,是不是真的吃太多?可是离剑子阿叔让我长胖二十斤的要求还很远。
寄人篱下,还是得看眼色。我轻轻放下西域紫葡萄,说,“我也不知。”
龙阿叔又问,“那汝娘亲是哪家的姑娘?”
我看了看龙阿叔,确信他不是在开玩笑,原来爹亲没有说过。
“我娘亲是一只母猿。”我说了实话,爹亲一直告诉我不能说谎。
龙阿叔以为我在开玩笑,我只好给他看了我的尾巴。
眼看着龙阿叔眼睛瞪得跟杏仁一样大,我觉得他的愤怒不下于惊异,只是不太明白,这事有什么值得生气的。
“剑子啊剑子,汝现在居然连母猿都不放过!”龙阿叔丢下这句话,愤愤然离去了。
原来龙阿叔误会了。
后来我跟爹亲说,龙阿叔人虽然好,脑子却不太行。爹亲训了我,说不能背后说人坏话。
就算是实话也不行。
(3)
那次剑子阿叔过了很久才来接我,却是躺着被人送进来的,身上不知是谁的血迹,染得白衣红透了,反倒是脸色变得如雪一般。
我看见过很多次爹亲这样子回来。虽然我失了功力,但以前学的医理还记得不少,不能完全治好,减缓伤势还是可以的。
于是我就去了剑子阿叔那边,想帮帮忙。
完全插不进手。龙阿叔好像把家里所有的药都搬来了,有用的没用的,我看了一下,治脚气的都有。
龙阿叔全然没了平时的气定神闲,笑眼没了,酒窝也没了,就剩下周身的焦虑和压抑。
我只好力所能及地将一些不需要的药材扫到一旁,给仙凤姐姐帮忙换水,要给剑子阿叔清洗身体检查伤势。
龙阿叔却一把揽过,拿着毛巾轻轻擦拭剑子阿叔脸庞,又帮他褪去血衣,擦到伤口,剑子阿叔疼得轻轻叫了一声,龙阿叔手一顿,原本就轻柔的动作更加小心翼翼。
仙凤姐姐带我悄悄离开了。走的时候我偷偷回头看了一眼,龙阿叔俯下身,在剑子阿叔唇上轻轻一吻。
我赶紧回过头。爹亲曾说,非礼勿视。
只是我有些不明白,龙阿叔和剑子阿叔都是男人,他们也可以这样吗?
仙凤姐姐说,因为他们是先天啊。
我觉得哪里不对,但说不上来。
其实龙阿叔也受伤过,但没见过他如此失措。“关心则乱。”仙凤姐姐说,我又问,“那龙阿叔不关心自己吗?”
“可能……有比自己更值得关心的事吧。”
(4)
来了很多大夫,进进出出的。
后来,剑子阿叔慢慢好起来。龙阿叔虽然照顾得妥当,但总觉得他有话要说,只是顾及剑子阿叔的伤势暂且隐忍不发。
我看得出来,剑子阿叔更看得出来,于是一次吃饭的时候,他说,“好友,有话不说,有失疏楼龙宿的风采啊。”
龙阿叔半眯着眼,摇着羽扇,“哪有哪有,吾只是讶异于好友,汝……择偶标准还真是……奇特啊。”
原来龙阿叔还在误会。
剑子阿叔看了我,又看了龙阿叔,哈哈一笑,“好友这般聪慧,竟也会有如此不开窍的时候。”在龙阿叔爆发前,剑子阿叔老神在在地解释了前因后果。
龙阿叔脸上不知是释然还是羞愤,“那也是因为汝当初说的不明不白,引人误会啊。”
剑子阿叔笑,“耶~好友这是要引罪于我了?”
龙阿叔坐到剑子阿叔身侧,“好友当初扬言要重重酬谢,如今加上怪罪,汝卖了豁然之境怕也还不了啊。”
剑子阿叔问,“那好友想如何?”
龙阿叔轻抬羽扇,扫过剑子阿叔的下巴,道,“吾之想法,汝真不知吗?”
或许是我的错觉,剑子阿叔脸有些泛红,他看了我一眼,挥走羽扇,“龙宿啊,要是佛剑知道你在圆儿面前说了什么,他会如何做,你真不知吗?”
龙阿叔眉头一皱,挥了挥羽扇,仙凤姐姐便走过来,“圆儿,姐姐带你去花园可好?”
我乖乖放下碗,走了。
没敢告诉他们,曾经在江湖上走南闯北,风月之事多少知道一些。
罢了,就当不懂吧,否则爹亲知道了肯定会痛心疾首。
但是不小心遇见了,也不能怪我。比如花园的石桌,或者后山的温泉。
我对着一页书阿伯的舍利发誓我不是故意去看的。偶尔看到,我也放轻脚步悄悄离开。
仙凤姐姐气喘吁吁找到我的时候,才后知后觉告诉我,龙阿叔之前警告她不要让我靠近,可我跑得太快,藏得太隐秘。
好吧,还是怪我。不该提议捉迷藏。
其实我希望有个弟弟或者妹妹,这样我也不算孤单了。爹亲那边我不指望了,就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剑子阿叔和龙阿叔身上。
但是仙凤姐姐告诉我,男人是生不了小孩的。
“就算先天也不行吗?”我问。她说,“是啊。”
我很失望。
(5)
剑子阿叔被养得面色红润,喜气洋洋的时候,我们要回家了。
龙阿叔问能不能让仙凤姐姐送我回家,剑子阿叔说,“还是我亲自送吧。”
“那汝便去吧。”龙阿叔说,我觉得他有些不太高兴。
“剑子,宫灯帏的十里宫灯,倒是许久没亮了。”我们走的时候,龙阿叔又说。
剑子阿叔只是轻笑。
后来我问爹亲,知不知道宫灯帏是什么。爹亲摇摇头,问我从哪里听来的,我想了想说,说书人的话本里。
我说谎了。
虽然剑子阿叔没跟我说,但我觉得这是个秘密。
所以每次从剑子阿叔或者龙阿叔家回来,我都觉得爹亲很可怜。
要好好孝顺他。说一点小谎,他一定能谅解。